文学史上以“魂灵”为名的作品很少,果戈里的《死魂灵》是资产者乞乞科夫收购死农奴的故事,而这本《恶魂灵》讲述的却是一个活人的罪恶灵魂。他杀死一个个女人,切掉她们的双手,用硫酸烧毁她们的前额。不过他的罪恶并非为了谋财,而是涉及到“黑色魔法”的奥秘,这就为警方的破案设置了难解的谜团,也为这部侦探小说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想象的余地。最后的结局是抓住了凶手,然而正如加缪的《鼠疫》一样,人们战胜了鼠疫,但是鼠疫杆菌几十年后也许会卷土重来,凶手说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。
小说的作者马克西姆·夏唐是法国人,故事的背景却放在美国的俄勒冈州。或许是经过了 “9·11”事件,或许是美国恐怖小说家斯蒂芬·金的巨大影响,把事件安排在美国对读者似乎会产生更大的吸引力。小说的谜团是在一个法国贵族后裔的私人藏书馆里被逐渐揭开的,这样在法国与美国之间就有了无形的联系,作者也就因此顺理成章地继承了两国侦探小说的传统,使小说兼具两者的特色。
法国人读到的第一个侦探故事,是美国作家爱伦·坡(1809-1849)的第一部侦探小说《莫格街凶杀案》,小说集中表现了破案过程中冷静的推理逻辑。法国的侦探小说之父埃米尔·加波里奥(1835-1873)虽然深受爱伦·坡的影响,但是他的小说着重反映社会生活,因而法国与美国的侦探小说从一开始就有所区别。法国有两位最著名的侦探小说家:塑造著名侠盗亚森·罗平的莫里斯·勒布朗(1864-1941),塑造著名探长梅格雷的西默农(1903-1989)。与福尔摩斯等只管解谜破案的英美侦探不同,这两位侦探置身于现实的社会之中,注重分析导致犯罪的心理危机。因此毋庸置疑,法国的侦探小说虽然成就卓著,但读起来不如英美侦探小说那样恐怖和刺激。
这种状况从20世纪末开始有所改变,特别是女侦探小说家布里吉特·奥贝尔(1956-)的悬疑小说《森林死神》(1996)获得了“侦探小说大奖”,写的是一个母亲为了使儿子复活而杀死六名儿童的恐怖故事。她的《死神的裁缝》(2000)写凶手喜欢将受害者肢解,把切割下来的手脚胡乱地缝在一起。《器官的侦查》(2001)里的被害者都被掏空了内脏,《殡仪馆》(2002)写的是殡仪馆里尸体被盗所引发的罪行。这些作品显然与英美侦探小说的影响是分不开的。
马克西姆·夏唐无疑注意到了西方国家常有的冷血杀手,他们杀害妓女或在校园胡乱射击,在当地造成极大的恐慌。他把波特兰市广为流传的 “波特兰刽子手”作为起点,引出了一系列扑朔迷离的情节,就是反映了这一社会现实。警察的追捕,对口水的基因分析,图书馆里的查阅,但丁的《神曲》,都表明案件发生在当代;但是 “黑色魔法”的秘密,棺材里被盗的尸体,对灵魂的召唤,又流露出神秘而恐怖的色彩。作者正是在反映现实的同时,结合历史传说和神秘现象进行了丰富的联想,这种现实与幻觉重叠、科学与迷信交叉的新颖手法,继承和发展了侦探小说的传统,具有扣人心弦的动人魅力。